保宁府缫丝历史悠久。唐玄宗有幸来到蜀地,曾派宰相房琯携带蜀水丝锦缎数百匹前往永灵慰劳前线有功将士。唐代伟大诗人杜甫的《王阆州筵奉酬十一舅》也有“使君寒赠袍”的诗句,说明丝衣锦袍在阆中已经很久了。
《明实录》记载当年山西潞安州采用保宁水丝织成花素大绸进贡朝廷而驰名。在《清朝续文献通考》也称“四川织造以成都、嘉定、顺庆、保宁、重庆为最盛”。光绪初年任保宁府事吴佐李容甫(山东人)亦顺蚕丝之势,修复川北师范学校及蚕桑速成学堂,后官升川北道,尤其重视蚕桑生产。《四川近百年大事提纲》记载:“湖南桑种,日本蚕种输入川省,潼川(今三台)开设改良缫丝用木机(扬帆)的禅农丝厂。光绪32年(1906年)顺庆、保宁、潼川三府丝商于太和镇(三台一镇)举办丝商会,展览并交流产品。”1907年同盟会员石青阳在重庆开办“蜀眉机械缫丝厂”,为四川省使用机械缫丝之始,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四川劝业道周孝怀也仿效日本方式,在省城及各州县设立生丝检验所凡合格的,由川运上海出口,每担奖银7两,用以鼓励蚕丝优质生产。清代保宁出名的丝老板闫瑞徴开办的“闫泰丰丝厂”。起初在阆城内西南隅右营(丝营驻地)城墙水洞子边边的不毛之地搭棚缫丝,规模很小,仅用长工铁锅茧手缫脚踏大木轮车扬帆。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生丝出不了口,茧子价下降,才五、六角钱一斤,都没有人要。蚕农迫于饥荒,丝厂商家纷纷抛丝出售、倒毙。道、府官员强令厂商收购以解民之倒悬。闫瑞徴迫于官府的压力和他的缫丝出身,爱蚕丝如命的嗜好,不惜卖掉乡下田地购买茧子,蚕丝,致使很多蚕茧生丝廉价卖给了他。近者城乡,远则通(通江)、南(南江)、巴(巴中)等县纷纷赶来连卖带送,扔下就走。当无现钱时,就用稻谷来换蚕农于上的茧子和黄丝。几仓谷子也很快一扫而空、谷仓也堆满了茧子和黄丝。战事逐年平息,出口日渐畅通。全球需要生丝量大,丝价日渐上涨,每一官担丝卖到1700两银子,折银元2500元。为了推销这些生丝,他亲自跑重庆、上海口岸,并设庄销售,从而保宁泰丰丝厂扬名川内外,真是名利双收了。由于缫丝历来使用男工,他这个厂虽然最大,最多也不过四、五十人。这些人多为失地农民,一些流氓无赖乃至讨口叫化的(乞丐),一听说有饭吃有钱拿,都争先恐后地前来应召。有的穷慌了饿怕了,哪怕只供饭也要进“闫家丝厂”。因为大厂伙食比一般厂开得好些,初一、十五保证打牙祭(吃肉)。所以他的厂年年人多,生产多、劳力多,生丝多,赚钱也就多。闫瑞徴发了大财。每年茧子不到三、五个月就缫完了,宣布工人全部解散。无事可做的农民只好回乡,可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氓懒汉,讨口子长期捲缩在厂棚里聚众赌博闹市,撵也撵不走。平时在城里估吃霸赊、打架斗殴、滋事生非搞惯了,恶性改不了,只好花钱请来军警、团练驱赶。白天通通撵跑出了城,可到晚上三三两两又很快溜回厂棚夜宿,这样白天撵、夜里回,累赶不散。军警团练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,成为闫老板和一些厂家最为头痛的事情。这些人偷厂棚里的东西不说,冬天则撤棚拖草摆铺撬桷子,锯木头划櫈子烤火、煮饭,常常聚赌、酗酒、打架骂街,在厂里闹得通霄达旦,极不安宁(所谓保宁府城里最热闹的地方。) 有一天寒冷,深夜厂棚火光冲天,闫瑞徵前往察看,一群无赖围着大火烤的正欢,他上前制止,竟被一男工用烤火的烘笼子打来,他躲闪不及,竟被砸伤手脚、烧烂衣裳,气得他大叫“反了!”事后警察赶来人影皆无,也无奈何了事。这成了他的心病,他深感男工易聚难散,终为后患无穷。宣统二年(1910年),闫用重金从上海聘来一缫丝技工,名叫柴苑卿,俗称“苑先生”。利用河对门空树溪滚金坪的四十二部木机,专门训练数十名农村女工缫丝,练成后,以此为基础骨干,于第二年(1911)年迁入阆中水洞子丝厂,淘汰男工。仅管社会上反对女人出门帮工“抛头露面”“有伤风化”“伤风败俗”言论四起,但历史不可逆转,最终成为保宁缫丝首用女工之始。女工不仅为丝厂提供了性情温顺、纯朴善良的缫丝工人,还为其提供了比男工更廉价的劳动力,这也是历来男尊女卑的封建传统观念所致:女工除供吃住外,每月只给小钱一吊(一吊钱折五枚贰佰文的铜元)。以后为培养新工,又招女童工入厂,边做边学,逐渐形成母女同厂、姑嫂同工。每年茧子缫完放工时,早有丈夫,父母家人等候,亲自接领回家,人们喜气洋洋,厂门口热闹非凡、工厂从此一片安宁祥和。由于闫家丝厂这一首创、保宁城区的一些丝厂也一一效仿,顺庆,潼川、重庆,成都也跟着学只招收女工,淘太男工,最终成了气候。原标题《保宁缫丝女工》,据己逝多年的原阆中丝厂计财科长孔阶平先生的口述整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