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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听见堂屋里七岁的妹妹一边哭一边在央求爸爸：“爸爸，不要打哥哥了，不要打哥哥了……”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悄悄地从隔壁房间的床上爬起来，贴着墙缝看过去。只见哥哥跪在地上，眼角挂满了泪珠儿，父亲一边骂一边抽打哥哥：“谁叫你打弟弟的，我让你打，我让你打……”
哥哥虽然流着泪，却没有辩解一句，任由爸爸的板子一次一次地落在屁股上。这时候旁边的姐姐也跪下了：“爸爸，都怪我，不要责罚大弟……”
妹妹被这个恐怖的场面吓哭了，她也紧挨着姐姐跪下了：“爸爸，爸爸，你不要打哥哥姐姐，他们都是为了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……”
这时候响起了“啪、啪、啪“急促的敲门声。父亲很不情愿地拉开了门栓，我看见是母亲。“你这是做什么呀，三个一起打？”母亲一边说一边喘着气，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。
“你这不是正生着病嘛，怎么跑下床了，赶紧回屋去！”
“你把孩子吓得一个一个都在发抖，我还能睡吗？”
母亲的出现，父亲才停止了残忍的“暴行”。哥哥、姐姐、妹妹，一边擦着眼泪，一边扶着母亲去了卧室。
父亲为什么要打他们？我感到很好奇，也很气愤。昨天被拧耳朵的事情，我并没有告诉他啊！
晚上，父亲给母亲端来了中药，我恰巧正在母亲身边。父亲摸着我的头，慈爱地问我：“头还疼吗？”想起上午父亲打哥哥姐姐那可怕的样子，我望着他轻轻地摇了一下头，胆怯地说：“不疼了。”
“干嘛对孩子们那么凶，你看你把他们吓得……”母亲喝完一大碗中药，一边把碗递给父亲一边责问他。
“你说这老二真不懂事，我看到他在背地里把老三的耳朵都拧红了，还叫老三不准哭，这都是兄弟，他下手那么重，他们又不是不知道，老三体弱多病，我们常年都在为他求医问药……”
父亲说的老三就是我。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，但是又什么都不明白。昨天下午的事情又浮现在了我眼前。
那时天快黑了，哥哥突然对我说：“老三，走，我们去后院玩。”
我高兴地跟在哥哥后面向后院跑去。就在拐弯处，哥哥突然停了下来，把我逼到了墙角。他突然伸出了双手，左右开弓，拧着我的耳朵：“我让你娇气，我让你娇气……”
我吓得眼泪快流出来了，这时候我看见姐姐和妹妹在墙角的另一头探头探脑的，姐姐在不断地向哥哥招手示意：“老二，轻点、轻点……”老二松了手，恶狠狠地对我说：“这事不准告诉爸爸妈妈！”
原来，这一幕被父亲看见了，只是发生的太突然、短暂，他还没来得及制止就结束了。其实当时老二也并没有对我下重手，我只是被吓到了，看得出来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合谋，同是兄弟姊妹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，我哪儿做错了吗？我感到委屈和前所未有的孤独。那晚，我偷偷地哭了很久，并且发烧了。
第二天，父亲送走了医生，就实施了他残忍的“暴行”。我知道，父亲把我发烧的原因都转嫁到了哥哥姐姐妹妹的头上。
过了几天，妹妹约我去后院玩。当我和妹妹到了后院的时候，看到姐姐哥哥也在，我心有余悸，拔腿就想跑。哥哥拦住了我，我连忙辩解：“我没有向爸爸妈妈告状，我真的没有……”
姐姐拉住了我的手，说：“二弟，我们知道你没有告状，我们是来道歉的，对不起，二弟……”姐姐边说边流着眼泪。
“姐姐，我哪儿做错了吗？”我满脸委屈，还是禁不住问起了一直压在心头的这个疑问。
“二弟，你没有错，只是妈妈病了，我们也很着急。那次听医生说，妈妈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，身体虚弱，才犯病的。”
“那，姐姐，哥哥为什么拧我耳朵啊，妈妈生病，我也很着急啊！”
“他看见你非要吃妈妈碗里的米饭，更可气的是，你要去吃不完又倒掉了！二弟，你知道吗，我们家里很久都没有米吃了，那是爸爸为了给生病的妈妈补身子，硬着头皮去很远的亲戚家借的。”
听完姐姐的话，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。我也知道，我们一年很少能吃上几顿米饭，我也清楚地记得，每次有米饭吃的时候，我们几个孩子就像过年一样开心。
可是我总是看见母亲的碗里没有几粒米饭，要么是一碗南瓜，要么就是一碗红薯。母亲吃得津津有味，边吃边说：“真香，比米饭好吃呢……”
我一直以为，母亲不喜欢吃米饭呢，原来，她在说谎。
我深感不安。姐姐哥哥，还有妹妹，为母亲孝敬的一点养病的“营养”，我却无知地给“剥夺”了，浪费了。我愚蠢地以为，母亲她真的不喜欢吃米饭。
那一次姐姐告诉了我很多，我流了很多泪。流了一次泪，我就长大了。我开始喜欢上了吃南瓜和红薯。
那一年，我九岁。国家很穷，我们家很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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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2-5-8 21:32:52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