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落记忆（6）院落的灵魂

芒果

一座院落，自从居民搬进来的那一天起，便有了自己的个性，这些个性，往往是居住其中的人们赋予的。例如在阆中古城中，以“李家”为名的院落至少有四处，但它们每一座都绝不雷同，净圣庵街的“李家石门大院”有一座独特的石砌院门，武庙街的“李家桂花大院”里栽着几株香气四溢的桂花树，笔向街的“李家绣楼大院”因一座精巧的绣楼而得名，田家巷的“李家长房子”则是一座有七重天井的串珠式院落。可以说，正是因为有了古人们各具匠心的设计和数百年的历史积淀，这些院落才各自有了其独特的个性。

但是在这个旅游经济日益火爆的今天，每年都有越来越多的外地游客涌入阆中古城，当他们充满新奇感地在各个院落里穿来走去之时，他们肯定没有意识到：正是由于他们的到来，这些大院的生存状态被强烈地改变了。

自从游客开始光顾古城的那一天起，“打造”、“开发”、“维修”，这些词语便开始走进阆中古城越来越多的院落里，许多具有生意头脑的商人买下了古城居民的住所，将其改造成一个个集住宿、餐饮、娱乐为一体的旅游设施。一番“打造”之后，我们可以看到，院落的个性便逐步淹没于商业化开发所产生的“共性”之中，在任何一个院落，你都可以找到似曾相识的窗花、天井、花台甚至室内的摆设。

其实，这些院落之所以失去了个性，最根本的原因是它们失去了居住在里面的普通百姓，现在院落的经营者大多不是原来的居民，未必了解这些院子的历史底蕴，从此院落的的布置和整修，不再是根据自己的意愿，而是本着愉悦游客的目的和有利经营的原则，于是便产生了一个又一个面目相似的院落。

我始终固执地认为，没有居住在院落里、并且热爱这个院落的普通百姓，这个院子也就失去了灵魂。所以我更喜欢行走在一些没有经过商业开发的院落里，它们或许比较破败，或许时有残缺，或许经历过毁灭性的改建——例如把雕花木窗换成铝合金窗户，但至少它们是真实的。

我以为，当一个院子里的居民站在你面前，向你讲述这座院子里发生过的或大或小的故事时，你才能说你真正走进了这座院落。而那些被开发过的大院呢？有几家经营者能够将这座院子的历史和掌故娓娓道来？能说清楚院子里一砖一瓦、一草一木的来历？又有多少人是发自内心地热爱自己的这座院落、而不仅仅是将其当成赚钱的工具？

当然，在商业化的大潮里，要每一座院落都能拥有自己的灵魂，恐怕只是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。

不维修，破烂的样子谁又愿意来看呢？之前维修能够还原之前的模样，这不是很好吗？